楔子 对弈华山
凡间生死,转世投胎,五百年一轮回,是指万物生灵一旦死亡,历转世投胎之劫。然而,并非每一次转世就是原真本相。若要原真再世,大概需要投胎十次之多,这期间约五百年……
【序一】
华山之巅,紫雾朦胧,仙气萦绕。看三峰耸立,直插云霄。有二人对坐于青石两侧,一道童装扮,年约二十左右。一身披黄袍,已过不惑之年。
“朕闻希夷道长不仅修仙有成,可享长生,且棋艺精湛,未有敌手。朕好博弈,今慕名而来,自不量力欲与道长切磋几番。如何?”说话者并非平凡之人,乃是陈桥兵变、黄袍加身的大宋开国皇帝赵眶胤。
——他所指的希夷道长便是陈抟老人。
陈抟双目轻闭,嘴角微启,挥挥手中拂尘,道:“承蒙陛下抬举,御驾亲来,不胜荣幸。只是贫道浪得虚名,生怕扫了陛下雅兴。令陛下失望而归,实乃万罪、万罪!”
“道长不必过谦,此番切磋棋艺,无论结果谁负谁赢,朕下旨,输了不罪,赢了有赏。”
“贫道乃出家之人、方外之士,向来云游四海。只求有个修行安身之处。”
皇帝起身,环望华山,问:“道长觉得这华山景致如何?”
“华山乃五岳之中仙气荡漾之最,天下生灵心驰神往,是修仙了道之佳境也。”陈抟赞道。
“好!既然道长如此看好华山圣地,那朕就与道长赌一赌华山。若道长较朕技高一筹,朕便将这华山封与道长。若是朕侥幸,险胜道长,那道长便传朕长生不老之术。如何?”
“陛下此言当真?”
“君无戏言!”皇帝正色严词说道。
“贫道只借华山三百年。”陈抟睁开眼睛,对皇帝说。
皇帝拔剑从自身划下一方碎布,当即坐好,写下圣旨:今朕与希夷老人陈抟对弈华山,赢则受道长仙法;输则将华山划予道长三百载。凡赵氏皇室,皆尊此令。赵眶胤又道:“只要道长赢了朕,圣旨随即交与道长。”
陈抟微微一笑,当空一扬拂尘,只见二人中间的青石之上,俨然现出棋盘,黑子白子各在一边……
【序二】
话说宋太祖赵眶胤与陈抟对弈三局,三局皆输。皇帝输了华山,径自回宫。陈抟二指间夹着一枚黑子,看着棋盘,久久不动。
这时,一团火球自南面飞来。陈抟抬头望去,但见那火球熊熊燃烧,炙热无比。火球化作一条火龙,在空中盘旋,似乎有烧天之势。
“火龙师弟,快快下来。”陈抟召唤着。
那火龙像离弦之箭,俯冲下来,化作一个老道士。只见他扑扑长袍,收了拂尘,上前对陈抟说道:“师兄好不知趣!这华山绝境,为何不与他赌上一千年一万年?短短三百载,晃眼即过,岂不便宜了别人?”
“师弟莫要牢骚,我自有安排。”
“师兄,你的本事我知道。但是师弟我就是觉得可惜了。”
陈抟微微笑道:“大宋国运三百年,此乃定数。三百年后,上界仙班最后一位神仙转世得道。他历百年修行,将在天维之门关闭之前重返天庭。你需点化他,助他了道飞升。”
“师兄,你捉弄小弟怎的?三百年后的神仙转世我怎么找得到?”火龙真人喏喏说道。
“师弟莫要推迟懒惰,这是师命。陈抟道,“师弟,你本是西天万年无尘灯的灯芯所化,可先回终南山修行,是时将有浩劫,还需你大大出力……”
陈抟语毕,将手中黑子弹出,不知飞去何方。
火龙真人知道师命难为,遂拜别了陈抟,望终南山而去。
第一回 灵狐现世
【一】
鄂西有一村庄,名唤神农村。村民世代居住在此,自称神农氏部族后人,从东方氏。因而几千年来无论天灾人祸还是改朝换代,都不曾搬迁过。
但是几十年前蒙古人挥军南下,入主中原。蒙古皇帝将整个神农架分封给替他们打下江山的四个妖王,以供他们修行了道。附近的百姓都知道这四个妖王的名号,分别是:雪天飞狐,黑风老母,影罗刹和梦魔。
距神农村东北不远处有一座高峰,叫做神农顶。顶高万丈,紫雾缭绕,本是神农村顶礼膜拜的圣地,但四妖王在神农架建立了万仙国,抢占神农顶改造宫殿阁楼,不允许凡人涉足半步。村民无奈,以后拜祭只得改在后山的生肖冢。
神农村民风淳朴,个个敢怒不敢言。也就任由妖魔鬼怪放肆,无有反抗。好在有《约法三章》,彼此无事。
忽一日,电闪雷鸣,霎时间天降暴雨,许多在山上砍柴采药的村民没来得及下山,只能在一间平时搭建的粗陋的毛草屋中避雨。至未时,雨渐渐变小,村民正要收拾回家,突然听到前面不远的草丛中有动静……
“嘘!”有个年轻小伙示意大家安静,他当即抓起随身携带的弓箭,要射那不明动静。另一年轻伙子拦道:“且慢,万一是人该当如何?岂不错伤了性命?待我唤几声试试。”
这年轻小伙随即叫唤几声,无有回应。有胆小的村民哆嗦:“长辈们常说神农架里时有野人出没,会不会是野人?”
“野人身高两三三丈,在这里怎么藏得住?”搭箭青年语毕,右手一松,疾箭射入草丛。只听闻“嚓”一声,又传来几声“吱吱”惨叫。
凭经验,青年断定是狐貂一类的猎物,如果不错,抓回去剥了皮做外衣最好了。
当时众人惊愕,射箭的青年首先冲过去,大胆地剥开杂草,只见两只湿身的狐狸卷缩在草丛中。话说这两只狐狸生得也奇怪,一只白脸紫毛,一只蓝眼金身。二狐生得漂亮,皆是罕见。
箭射中了蓝眼狐的左大腿,血淋淋地渗出来。二狐目光楚楚可怜地望着青年,似有期盼。青年看这两只狐狸,毛色光鲜,吐气却微弱,心生恻瘾,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。回头喊道:“阿郎,阿胜,四叔,快,你们快过来看看,是两只可怜的狐狸。”
大家应邀过来,目睹眼前二狐,都于心不忍。东方胜道:“哥哥,早就叫你不要射箭,现在好了,射伤了它们,你说如何是好?”
“甚是,怪可怜的。”另几人也同情道。
“尔等见过这两种狐狸么?”射箭青年道,“要么我们把他们带回村里,一来给它们疗伤,二来让老人们辨别辨别这是什么狐狸。诸位觉得如何?”
【二】
大家伙都表示赞同,于是小心翼翼地把这两只狐狸带回村里。
当天晚上,他们便请来村中的读书人和一些年老的长辈来辨认狐狸的品种。众人你看一会,我瞅一阵,难以说出个道理来。这时候有人发话:“无人知晓,莫非是狐狸精?”
在场的人闻言,各有惊色。但细观这两只狐狸,却又毫无戾气妖烟。此时有人议论:“不知道是个什么狐,还是早早放归山林罢!”
又有人提议道:“要么去请金眉道人前来看看。”
“只是现在金眉道人正闭关清修,恐怕不妥……”
却说金眉道人名叫东方陆,年过六旬,是个博学多才,见多识广的修士。早年曾为官,因不满元政,罢官从道,常主持神农村大小司仪。
大家正商量着,只听见门外有声音说:“老道得闻兴儿胜儿捕获两只不知名的狐狸,可容老道一观?”
众人大喜,忙说:“求之不得求之不得。”东方陆挥了挥拂尘,走进大堂观看二狐一周。片刻,自道:“此二狐者,乃玉面紫狐与蓝眼敏狐也!”
金眉道人所说的这两种狐狸,堂内有人听闻,却无人见过。
东方胜问道:“不知此二狐从何而来?”
金眉道人东方陆捋捋长须,道:“三四千年前,轩辕坟外有座大山,山中有个千狐洞,在洞里有上百种狐狸,狐子狐孙多达万只……”
“呵,那岂不是万狐洞?”村民调侃着,大家被逗笑。
东方陆接着说:“狐狸本就是狐与狸杂交而生。这些畜生终日 淫 乱,杂交错配,故而生下的狐狸五花八门千姿百态。毛色上有赤、银、黑、白、青、蓝、紫之分,本能上又有火、雪、灵、鬼、敏、水、玉之别。总之种类繁多,数不胜数也。这些狐狸日夜汲取轩辕坟天地之精华,长年修炼,多半成妖成精,成圣成仙……”
“既然如此,缘何今日世上已不多见了?”东方兴问道。
“这件事说起来得追溯到三千年前的商周大战。”东方陆继续说:“当年妖狐苏妲己祸国殃民,大商王朝摇摇欲坠。丞相比干请得仙人相助,从离恨天引来真火,一夜之间将千狐洞烧成灰烬,洞中上万只妖狐几乎灭绝矣。后苏妲己怀恨在心,将比干掏心挖肺,以报灭族之仇。当然,为数不多的漏网之鱼已成零星,再无往日风光快活。”
村长站出,指着玉面紫狐和蓝眼敏狐道:“如此说来,这两只狐狸就是当年幸存的妖狐留下的狐种。既是妖狐之后,定是不良,还是杀了罢。”
“且慢!”东方胜急道,“此二狐世所罕见,不应赶尽杀绝。不如,不如放归大山,保全其种族繁衍的好。”
但金眉道人东方陆说:“这些狐已经难以繁衍后代。你们且看这玉面紫狐全身紫毛,嘴如烈焰,尾下又有假尾,必是九尾银狐和赤焰火狐所生。再细看这蓝眼敏狐,毛色青蓝相接,尾粗腿短,耳大毛长,多是吐宝蓝狐与青丝敏狐所育……这玉面紫狐与蓝眼敏狐乃是雌性,不可育后。而此类稀世狐种天生灵性,不比山林草原一般的狐狸,只怕周天之中再无匹配。”
东方兴自知蓝眼敏狐是被他射伤,又是他自己提议将二狐带回村里,不免心中慌乱。道:“那事到如今,我等又该如何是好呢?”
“前晚老道夜观星相,见那燕云上空帝星显暗,而淮河江南一带帝星渐明。如今奇狐现世,恐怕就要天下大乱也……”东方陆略有不安,接着说道:“依老道愚见,待蓝眼敏狐腿上的箭伤养好,便放它俩去罢。”
金眉道人东方陆的话向来颇具威严,自村长而下,莫敢不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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